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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接过了存折。显出从未有过的开心说，我收藏了，希望你们都记住，这是一份家宝。 存储生命中的一份透支 刘云峰 这是发生在朋友家的一件事。 三年前儿子大学毕业。在当时就业很难的情况下，他偶然被一家外企看中。他毕业于很一般的一所学校，那里又是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边陲小城。每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收入，这在当地几乎要高于公务员收入的一倍以上。 儿子春风得意。他的生活品位都是高标准。手机常换，都是新款式。新潮的衣服，录音机、照相机等一切用品都是高档次。父亲不会使用这些东西，便说，没用。哥嫂们会使用，又都买不起，都是公务员。不知怎么，父亲对此便常常忧心忡忡。他劝说儿子也考公务员，儿子不屑地说，那点钱不够花。父亲也是公务员，小公务员，便也无话了。儿子出手倒也很大方。每每给父亲的钱都很多。买回来的东西也都很值钱。父亲却总是推辞，并重申了他十多年来治家的一贯原则：我只负担你们连续读书的基本学费，读到哪我供到哪。毕业后我再就不管了，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各自去发展。儿子便觉得，父亲这一代人，这观念——真是的—— 父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过完春节走后，儿子便一直没有消息。四月份突然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样子，衣服上也有褶皱且沾满了污垢。春节过后，公司降了工资，还比不上公务员。他便像陶渊明那样，不为五斗米折腰，愤然辞职。父亲便唠叨，如果你找到了比这待遇更优厚的工作，再潇洒地离去，说明你有能耐。如果你以自我陷入绝境为代价来赌气，说明你充其量就值那些钱，还看不清自我。他辞职后兜里还存有几千块钱，找了几个月的工作，没找到，便身无分文，尴尬地回到了家。父亲便唠叨，你在调整人生的态度上，一点弹性都没有。儿子每天都垂头丧气的样子，父亲也常常无端地叹息。父子俩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逐渐失去了语言的沟通。 “五一”长假期间哥哥嫂嫂们都回来了。鼓励他还要出去打拼。临上车前，父亲才掏出500元钱交给他，说，算是给你的“单程路费”。这在他的家规上已属破例了。儿子没有推辞，腼腆地接受了。如果没有这点钱，他想像不出下车后自己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父亲也一阵心酸。单程路费很快就花光了，仍没找到工作。哥嫂又赞助他1000元钱。又花光了。无奈中又找到了父亲。父亲也一脸的无奈说，这样下去，就等于我们俩都失业了。但父亲还是又给他了1000元钱。他接钱的手有些发抖，眼眶里潮乎乎的。 这1000元钱的又一次“单程路费”竟神奇般地起了作用。几经周折，他在深圳打拼成功了。一家比较大的公司录用了他，待遇比原来还优厚。春节他回来了。年夜的家宴就要开始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到餐桌上父亲的面前，沉默着低下了头。打开存折，上面是2500元存款。家人们面面相觑了，不知他还要玩什么明堂。给他钱的时候，父亲和哥嫂都说过，不需要他还的。他抬起头，环视着家人羞涩一笑说，这曾经是我生命中的一次透支，个中滋味我领悟到了。我挣回钱后，首先把它存起来。现在交与家人保管，这是我永远的起点。他的眼眶里再次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父亲接过了存折。显出从未有过的开心说，我收藏了，希望你们都记住，这是一份家宝。浓浓的亲情包围着他，三年来，这是最开心的一次家宴。 （摘自2006年7月11日《杂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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