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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想想，就诱人得很。新酿的米酒，在小火炉上温着。这也罢了，偏偏一绿一红，这样的色彩，诱惑着我的想像。一定是新米酿的酒罢？上面泛着绿莹莹的光。小火炉是红泥抹上，抑或是炭火烧红的，反正是泛着温暖的红色。让人冻僵的四肢，在瞬间活泛起来。 天 水 丁立梅 连续的雨天，叶子在风雨中打着旋，不堪重力般的，一头栽到路面上。行人都瑟缩在雨披里，嘴里嚷着，好冷。是冷，一路下班归来，手脚冰凉。眼看着天黑了，雨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厚棉被捧出来了。取暖器也搬出来了。插上电，不一会，芯片就红红的了。一居室，开始被熏得暖暖的。风在窗外，雨在窗外，夜在窗外。急雨敲屋，敲窗，它们进不来，我有安心的感觉。 想起一首诗里写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想想，就诱人得很。新酿的米酒，在小火炉上温着。这也罢了，偏偏一绿一红，这样的色彩，诱惑着我的想像。一定是新米酿的酒罢？上面泛着绿莹莹的光。小火炉是红泥抹上，抑或是炭火烧红的，反正是泛着温暖的红色。让人冻僵的四肢，在瞬间活泛起来。这样一个雨夜，我渴望也有这样一炉火燃着，有这样的酒温着，虽然我不会喝酒，大概也以难以抗拒这样的温暖，会饮上一杯。醉了又何妨？风声雨声在屋外，我可以守着一屋的暖。还求什么呢？ 他躺在床上傻笑，说："真好。"他不是个诗情画意的人，有时甚至是严肃的，却在雨夜里，变得像个孩子，欢欢喜喜把被子裹在身上，叹着气叫："真幸福啊。"幸福什么呢？外面是惊天动地一个天地，雨狂风狂。室内却有一屋的温馨。这样的温馨，需要好好享受才不致浪费。 "你听，你听。"他让我听雨敲在琉璃瓦上的声音。"像不像打夯？"他比喻。我说打夯是什么？他说，就是人家砌房子时，用石头夯实地基，那时，很多男人一齐用力，"嗨哟"一下，把石头结结实实夯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再提起，再"嗨哟"一声夯下去。就这样一下一下的。 我笑。一群男人，赤着膊夯地基的样子就在眼前晃。他们口里哼着号子，一声一声，可不正像这急雨乱敲么。房子是砌给人住的呢，一点马虎不得，地基夯得越实越好。盖房子的主家，白面馒头蒸在一边，候着他们。夯累了，一个个坐下来，大口吞馒头，一边开着荤荤的玩笑，劳作的生活，就这样过出快乐的味道来。 再听，这急雨又像一群心慌慌的孩子，赶着去邻村看一场戏。戏早就开场了呀，他们却因什么事耽搁，去晚了。一碗热粥在大人的“威逼”下慌慌喝下，从喉咙一路烫下去，直烫到心口，也管不得的。碗搁下时，人早已跑到门外去了。一路小跑，脚步纷乱，边跑还边叫，等等我呀。其实，哪里用得着这么的急，那些戏，总是那村演了再到这村演，日后有得看的。上了年纪的人，在路上走得不慌不忙，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些孩子慌慌的背影说，心慌吃不得热粥哟。是不相干的一句话，却有老人的老经验在里头。孩子不懂这些，他们总要经历很多岁月之后，才会变得从容。 雨仍在下着。一个夜，静了。老家的屋檐下，少了等雨的盆罢？那时，老家还都是茅草房，再急的雨，打在茅草上，也变得温柔，是沙沙沙的。仿佛有无数手，抚在人的心上。祖母总喜欢放只盆在屋檐下等雨，那些浸过茅草的雨，顺着屋檐落到盆里，褐色的红。祖母说那是天水。“甜呀。”祖母说。让它沉淀了，烧茶喝，或是煮粥吃。 我有没有吃过“天水”烧的茶或煮的粥呢？我不记得了。想来总是有的。小时的需求简单，有茶有粥吃就是好了。祖母会让我们吃出花样来，譬如用这“天水”烧茶煮粥，还是原来的锅碗，里面盛的东西，却变得美好起来香起来。 问他：“你知道天水吗？” 他奇怪：“什么天水？” 我独自微笑。在一屋的雨声里，想天水和我的祖母。它们在这个世上真实存在过，又一同消失在时空里，成了浩渺中的永恒。 （选自2006年12月《杂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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