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和幸福是相互依存的，缺少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不存在，所以，豁达的人，不如将眼前的痛苦视为幸福，而眼前的幸福又何尝不是痛苦！因为人在痛苦的时候，时间在流逝，这是可喜的，所以幸福；又因为人在幸福的时候，时间依然在流逝，这是可悲的，所以痛苦。

痛苦不是结果 幸福也非目的

按照人类的划分，一天是24个小时，即1440分钟、86400秒，人一生就是由这些渺小的数字构成的。但我们在谈论人生的时候，通常不考虑这些，我们会追究依靠时间而存在的或大或小的“人生意义”。人可以给他的时间赋予意义，但不可以赋予自己时间。也就是说，最最本质的东西根本就不掌握在人手中，我们的一切思想行为相对于不间断流逝的时间来说，完全是没有力量的。

    时间不在乎人乃至宇宙的一切，它是伟大的神，在一个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以一种极其简洁的方式有意无意地掌控着我们。每当我们谈论痛苦和幸福的时候，伟大的时间都照例保持沉默。因为它知道：人类的一切痛苦都不是结果，而幸福也并非目的。因为，无论痛苦或幸福都没有影响时间的长度和速度，它依然牢固地、飘缈地、广阔地、深刻地存在着。人类的史书以及一切文化典籍，堆起来应该有山一样高，但相对于时间，仍然是极其渺小的，因为它们没有涉及最最本质的东西，它们只是热衷于谈论表象，而没有触及表象之所以存在的根源———时间。

    就像人不了解所有的神一样，人也不了解时间，所以根本无力广泛深入地谈论它———即使像爱因斯坦、霍金那样凡人中的伟大智者。他们并不是直接对着时间谈论时间，而是通过物理学这个于我们而言很深奥的表象来谈论时间，仍然是间接的。

    痛苦和幸福是相互依存的，缺少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不存在，所以，豁达的人，不如将眼前的痛苦视为幸福，而眼前的幸福又何尝不是痛苦！因为人在痛苦的时候，时间在流逝，这是可喜的，所以幸福；又因为人在幸福的时候，时间依然在流逝，这是可悲的，所以痛苦。时间不因为人而存在，是人依附时间而存在；人不因为痛苦和幸福而存在，是痛苦和幸福依附人而存在。时间这位伟大的神在人之上，而人又在其痛苦和幸福之上。如果一个人被依靠他而存在的东西弄得神魂颠倒，那是可耻的。

每当我这样理解人生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真正地开窍了，我长大了，我几乎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是富贵繁华、贫困萧条，或是得意洋洋、消沉沮丧，对于我手头这一把时间来说，它们无足轻重。世界原本宽阔，宇宙向来慈悲，它们给予我时间，建造了我的肉体，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的目的，但我能感觉到活着本身绝不是人的存在意义，更何况随生活而来的幸福与痛苦？如果要我有所追求，我宁愿追求时间，而不是幸福，也不是痛苦。但追求时间仅仅是为了延长生命以及随之而来的幸福与痛苦吗？肯定不是！好了，此刻你明白了，我其实是想成神，进入那个没有幸福与痛苦的境界，摆脱人世的一切价值观念，也不再揣测时间的流逝方向，就是生与死。这，就是我活着的伤感。

（选自《合肥晚报》2006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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