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坐上了151路巴士。乘客都缩在厚厚的冬衣里，单调的汽车马达声使车厢内显得十分沉闷。没有人说话，这似乎已经成了一条规矩。虽然大家都是老乘客，可彼此从未打过招呼。薄薄的一张报纸隔断了人与人之间的往来。

    当车驶到密歇根大街时，车厢里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听着，大家都给我听着！”只听见报纸哗啦啦地响成一片，人们都吃惊地抬起了头。“我是司机，是我在对你们说话。”车厢里鸦雀无声，人人都看着司机的后脑勺，他是个年轻的黑人。

    “把你们手中的报纸都收起来，统统放下。”他命令道。人们顺从地将报纸折叠起来，放在膝盖上。”现在，把脸转向你边上的人，大伙儿一起转。”没有人吭声，所有的乘客都傻乎乎地接他的话做了。我边上是位老太太，我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她。此刻，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在等候司机的下一个吩咐。“现在，大伙儿跟着我说——邻座，早上好！”

    我们像教室里的小学生一样，都和身边的陌生人说出了这句话。虽然颇为胆怯和羞涩，但我们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普普通通的一句问候语，一下子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车厢里有些人在重复这声问候，还有人在互相握手，更多的人则在欢笑——这是我在151路巴士上从未听到过的笑声。我抬头看了看我们的司机，他没有再说，他也无须再说话了。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驾驶着车辆。他似乎不知道，正是他，为我们带来了这星期一早晨的奇迹。

（选自《上海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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