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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菜单
在《读者》（ 2007 年三月 B ，第 30 页）上读到《法国菜单》一文，这是台湾
李家同先生的一篇文章，写得很有哲理，现把全文摘抄如下：
法国菜单
( 台湾 ) 李家同
姜老师是我的国中数学老师 , 很少有数学老师是受全班同学爱戴的，大多数班上总有几位同学对数学有恐惧症，考试时差不多都要交回白卷。但是
姜老师是个例外，她教我们数学长达 3 年之久，这三年内，全班每个同学都不怕数学，我们的数学当然有好有坏，但是没有害怕数学的。在我认识的所有老师当中，就只有
姜老师有这个本领。说实在话，我一直好奇，
姜老师的秘诀在哪里。
上星期，
姜老师退休了，学校为她举行了一个茶会，我们被她教过的学生都去参加了。大家都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情，因为我们都记得上
姜老师数学课的日子，那真是快乐的日子。
姜老师总是教我们一些最基本的道理，我们把这些最基本道理弄懂了以后，至少会做有一定难度的题目，学有余力以后，我们自己会去找些难题来做做。
姜老师也会教一些解难题的窍门，可是这绝对不是她教书的重点，她教的重点永远是基本道理。
茶会开始不久，就有一位同学首先发问了，他问
姜老师，为什么
别的老师教他数学的时候，他都害怕数学，也痛恨数学，但是
姜老师教的时候 , 他却一点都不怕数学。他的问题，也是好多同学想问的问题。
姜老师好像对这个问题有备而来，她没有立刻回答，却叫所有的女同学上台，她给每一位女同学一张纸，然后叫我们男生也上台去拿一张。我们拿到的是一张法国菜单，每一样法国菜都有中文翻译，旁边还有价钱。我们男生看了以后，觉得这些菜不贵，尤其令我注意到的是咖啡、茶和甜点特别便宜。
然后，
姜老师问一位女同学对这份菜单的印象如何，这位女同学说这家法国餐馆简直不像话，不仅主菜贵，连咖啡和茶都贵得离谱，当时我大感困惑，因为我看到的菜单一点也不贵。我不是唯一感到困惑的人，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感到困惑，有些同学还和别同学对比。最后还是
姜老师叫我们坐下，然后每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交换菜单看，看了以后我们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男生拿到的是一张价格公道的菜单，女生拿到是一张非常昂贵的菜单。为什么会有两种菜单呢？
姜老师告诉我们，当年她的男朋友请她到一家法国餐馆去吃饭，她看了菜单以后，觉得每一样菜都很贵，可是她的男朋友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但点了主菜，还点了饮料和甜点。他想要点红酒，她拼命阻止。饭吃完了以后，
姜老师感动万分，认为她的男朋友真是慷慨，也答应了他的求婚。好久以后，她才知道这家餐馆有两种菜单，男士看到的永远是价格公道的菜单，女士看到的却是非常昂贵的菜单，男士点菜的时候面无难色，女士一定会对男士感激不已。这家餐馆的做法除了招来不少客人，也促成了很多好事。
这些菜单又
和姜老师的教书和何关联呢 ? 答案还是由
姜老师提供。
姜老师要我们回想，我们当时考试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情形。我第一个举手，我说
姜老师常常小考，每次发考卷的时候，都要亲自将考卷发给每一位同学，当时我的确对此觉得奇怪。
姜老师终于告诉我她的秘决了。她说她准备了 3 份考卷，甲种非常难，乙种中等，丙种非常容易。甲种考卷给程度高的同学，乙种考卷给中等程度的学生，程度不好的同学拿到丙种考卷。这些程度不好的同学每次考试，都拿到至少 60 分，对于这些同学来说， 60 分已经不容易了。过去，他们在分数上常常只有个位数，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分数提高了，才开始不再恐惧数学了，上课的时候，也会注意地听。通常，到学期结束的时候，丙种考卷不见了，
姜老师只要准备两种考卷就可以了。
姜老师告诉我们，学生最需要的是自信，而自信的来源当然是自尊。古人说我们必须因材施教，因为学校坚持常态分班，班上总有一些程度不好的同学，于是她想起那家法国餐馆的作法，决定尝试使用不同的考卷。同学并不知道，对于程度不好的同学而言，他们终于有了足够的自尊心，也开始有了自信，一旦有了自信，他们就不会放弃数学了。
那次茶会结束以后，我发现坊间有很多书教我们如何建立自信，也有很多的训练班，我们缴了很多学费以后，应该就会有自信。我们真是幸运儿，我们没有看那些书，也没有上过那些昂贵的训练班，我们有了
姜老师，就有了自信。如果我们班上那些不会做数学题的同学，看了那些书，听了那些课，还是不会做数学习题，他们还会有自信吗 ?
的确，要培养学生的自信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然而，
姜老师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是法国菜单启发了
姜老师，是
姜老师启发了我们，我们确实应该在平时，在一点一滴中培养学生的自信，这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
这种方法虽然不失为回归教育本质的一种好方法，但是教师在实际中真正要实施起来，有时又需要巨大的勇气，还要抵抗外界的干扰，真的是不容易做到。
作为教育第一线的老师，我有时就这样想，可毕竟改变不了现实的大气候，真可谓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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