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只有轻松的快乐是自己的，所谓的财富金钱都是匆匆过客，身体都不要了去追求金钱是本末倒置，道理大家都明白，却没有人去改变。

面子事大

鲁先圣

面子是什么呢？用好听的话说是尊严，用难听的话说是脸皮。

中国人现今是越来越看重面子问题了。没有车的时候骑自行车或者挤公交车没有感觉丢面子，现在有车了，就开始讲究牌子了，讲究开什么样的车有面子，要开日本车，开德国车，开美国车。房子的问题也来了，原来有一套房子能够住就可以了，现在不行了，要讲究面积，讲究装修，讲究位置。有了可意的房子，还不行，要在市里有一套住的，在郊外有一套度假的。衣服、

首饰、孩子读书的学校等等就更不用说了，衣服要穿牌子的，首饰要戴名贵的，孩子要上贵族学校，都是关乎面子的大事情。

要面子，就要有钱，就要拼命去挣钱。尤其是在这个每天物价都在涨的时代，挣钱，挣大钱就更加重要。一套房子一年涨的钱比自己一年挣的还要多，这买房子的目标眼看着越来越远，就只有更加卖命地挣钱。本来是同时起步的朋友同学，眼看着人家的房子越来越大，车子越来越豪华，就更加迫不及待，更加要拼命地赚钱了，大丈夫立身处世，面子事大啊。

我们因此就看到了我们身边一个个辛苦工作的人们。做公务员的人再开家小店，把业余时间都利用上赚钱。在公司里做事的人在另外的公司又谋一份兼职。有很多人除了正常的职业之外干脆再注册一家有限公司，夫妻全家齐上阵。至于每天工作多少时间，除了公务员和公司职员之外，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也许是12个小时，也许是16个小时，为了赚钱，身体健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张爱玲以前说过香港，她说“香港是很物质的，很难想像，如果没有了物质，香港还剩下什么？”想到张爱玲这句话，再看看今天的我们，我也很难想像，在我们今天的城市里，除了赚钱，我们还有什么？

父母不在人世了，第一个清明节假期，是多么好的回家祭奠的机会啊，过去因为没有假期，总是有难以抽身的理由，但是，今年还是没有回去，还有什么理由呢？唯一的理由，是忙着赚钱，没有回家的空闲，耽误赚钱啊。

周末了，有自己的私家车，但是却没有时间带上孩子去旅行了，因为周末的时候有更多的生意，怕耽误赚钱啊。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要命的面子，要命的尊严，为了在人前有更多的体面。因为生活的基本需要早就满足了，不满足的是随着潮流走的时尚，是欲壑难填的攀比，是永无止境的奢侈。

常常对朋友们说起这些现象，大家都懂，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停下脚步，因为大家都在这样被潮流驱赶着往前走，整个城市，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观念，都在这样地辛苦，怎么能够停下来呢？

人到中年了，不断地听到同龄的朋友患了重病或者离去的消息。一个中年男人的倒下，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天塌地陷。出事的原因没有别的，什么样的身体能够承载这样成年累月的重压？人活一世，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只有轻松的快乐是自己的，所谓的财富金钱都是匆匆过客，身体都不要了去追求金钱是本末倒置，道理大家都明白，却没有人去改变。

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匆匆身影，我除了几分担忧之外，还有几分悲哀。

（选自2008年4月《杂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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