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痛
————马杭中心小学 周德芳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我和学生正在教室上辅导课,教室门外想起了一声“报告------”我一看,是王新月。我眉头一皱:她又迟到了!于是便对她说:“在外面站一会儿!” 王新月是三年级下学期转学来到我班的,五年级下学期又转走了。她说话细声细气,学习成绩较差,给我和同学们留下的印象最深是爱迟到、作业拖拉。
几分钟后,我让她进教室把双休的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她的眼睛怯怯地看着我,嘴唇似张又闭,好像要和我解释什么,但终于没有张口,我火冒三丈顿时提高了嗓门:是不是今天的家庭作业又没做,顺势操起一根小棒,狠狠地抽了她三个手心。当时我班的学生最怕打手心,只要我用了这一招,所向披靡,可算是我的杀手锏。王新月是一个反应比较差的小女孩,平时作业拖拉,成绩一度很差。给我和同学们留下的最深印象是爱迟到,不做作业。我曾把她母亲请来,向她反映王新月这个老毛病,并问她是不是王新月有什么特殊困难。她母亲说,没有什么特殊困难,她就是这个死样子。于是,我多次找王新月谈心,要她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但她仍然常常不做作业。因此,今天我再也不能原谅她,必须通过打手心给她一个教训。我之所以要抽她手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几天班上不做作业的学生越来越多,虽然就是那么几个题目,但我认为作为学生这是不能容忍的。因此,我现在企图通过打手心,杀鸡儆猴,提醒全班学生:决不能迟到,决不能不做作业!王新月被我抽完之后,缩在一旁,不停地揉着被抽的手,当时我心里很是不安,想:是不是抽到她的关节上了,如果家长闹到学校那可不得了,如果打坏了那可更不得了。但是我还故作镇静,一边上课一边用余光瞄着她,看着她疼的样子,我越发不安了,然后我故意用提问她问题的方法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记得当时的问题很简单,她也没回答上来,估计她的心思全在她那只被打得生疼的小手上了,那一整天,我的心情很郁闷。到了中午她向我请假说叔叔要带她回家有事,我露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勉强答应了,其实我的心里还是蛮紧张的:是不是孩子被我打伤了去医院。第二天,班上没有一个迟到——从教育效果来看,可以说是“立竿见影”。但王新月却没来上课,我打电话到她家才知道:她妈妈因为生小孩难产死了,王新月不能再在这里念书了。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无比愧疚,王新月在最后一次到教室整理学习用品和课作本,还说她想周老师,想同学们。她转学后一直不喜欢新的班级,多次对她爸爸说:“爸爸,我还是想念原来的同学,想念周老师!”
想到那个冬天的早晨,我让她站了15分钟;想到她被我抽的三个手心;想到她那天上午向我请假时我的冷漠;想到我对她其实并不好,她在最后日子却还“想念周老师”。听了她的话,我真是心如刀绞:在王新月纯真的心灵中,不知道她所想念的周老师曾为她将到另一个班而暗暗高兴呢!但如果往深处思考,我这个中愧疚有一个潜在的前提,那就是我不知道王新月这么快就转学,而竟然那么凶狠地抽她。是的,我曾一次次充满懊恨地想:如果早知道王新月要转走,我绝对不可能抽她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那是不是如果王新月没有转学,或者说如果她还在这里读书,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抽她的手心呢?我之所以愧疚,仅仅是因为抽了转走的王新月,而不是抽手心这件事,那我的愧疚是很浅薄的,我应该是为体罚学生而惭愧——不管被体罚的学生是已经转走的学生,还是现在还在我手里的学生,我已经不能对王新月说“对不起”了,但我每天还要面对着健康而活泼的学生,我应该也必须把我对王新月的愧疚化作对我今后每一位学生的尊重与善待!